水梁阿姨爱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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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困俱乐部26.

天真爱丽丝:

“没关系你也不用给我机会,反正我还有一生可以浪费。”




BGM:《浪费》






26.





李天泽转身就走,步子很快,不留一点余地,马嘉祺只能在他身后穷追不舍的跟着,马嘉祺实在不知道他要怎么做,现在李天泽的姿态,好像就是在告诉他,他已经出局了,他们的爱已经是过去式,那些经历的、失去的、拥有过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决绝的好像,好像他们两个从未爱过。




终于,李天泽走上一座大桥,冷风呼啦啦的吹进他的大衣里,男孩终于放慢了步子,迟钝的刺痛感这才渐渐爬上心头。




马嘉祺见李天泽不再向前走,便也停下步子,二话不说脱下大衣,罩上男孩单薄的肩膀。见李天泽依旧不为所动,马嘉祺叹了口气,接着伸出胳膊,轻轻掰过他的身子。




“天泽,你看着我。”马嘉祺轻声说。




李天泽顿了几秒,咬着嘴唇,缓慢抬起通红的眼睛来看他,眼睛里带着让马嘉祺觉得扎着喉咙的冷意。




“你觉得这两年我一直在骗你,对吗?”马嘉祺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从无数缝隙里筛出来的石子发出的声音。




李天泽没有回答,只是从嘴里短促的呼出一口气,扯起一边嘴角,眼光移向一侧,仿佛刚刚男人说的话不过是一句笑谈。




“那我现在告诉你,我这两年来是在骗你。”马嘉祺站得很挺拔,可不知为何李天泽竟然在这句话的尾音里听出了一丝颤抖。李天泽看向马嘉祺的脸,有些不认识般的微微歪过头去。




“哈……马嘉祺,你终于肯承认了。”李天泽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心却五味杂陈。




“是,我认了。”马嘉祺的声音已经哑的不成样子。




李天泽笑起来,笑出一滴眼泪。“是啊,是错的,我本就不值得你这样。”




马嘉祺的心刺痛着,一点一滴的勾勒着面前男孩的面容:“我这两年来无数次在想,现在的你是什么样子。”




马嘉祺想起刚被救起来的那天,他不得不被绑在床上。他浑身上下都是伤口,翻动一下后背还能找到嵌在血肉里的子弹,汩汩往外冒着红。温热火辣的痛感铺天盖地,就算是再刚强的人也吃不住那种痛,麻药已经失灵了,医生怕马嘉祺挺不住,只要他身子一蜷就会把所有的伤口崩裂,于是便把他的手和脚都捆起来。




“我动不了,只能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想你,不停歇的那种。”




那时马嘉祺整个人都紧绷在那张被红色浸泡的床上,额头上的筋痛苦的凸着,连嘴唇都在抖,一颗又一颗子弹被铁质的镊子夹进医用盘,他死死咬着牙,大汗淋漓的一遍又一遍想着李天泽的脸,一遍又一遍想着李天泽对他笑起来的模样,那是他唯一的止痛药。




“我想过找你,想过回到你身边,甚至我还下了决心后没原则的跑回去好几次,只为了能见你一面……抱一抱你。”




马嘉祺想起他在第一年的冬天,他终究熬不过那份寒和对李天泽无处安放的想念,坐上一架飞机就回国的场景。




马嘉祺看着男孩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可是天泽,当我再见到你时,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去拥抱你了。”




李天泽屏着呼吸,忽然觉得天旋地转。




“那时的你生活已经恢复了正轨,我在Zara对面的那条马路边看到你,我看到你瘦了,好像还高了不少,头发也剪短了,手里握着手机,匆匆忙忙的穿着斑马线,那个时候我觉得,我不应该再去打扰你了。”




马嘉祺语气放得很缓:




“我没有资格再去打扰你了。”




他想起那个时隔很久见到李天泽的午后,他透过车水马龙,夕阳的余晖铺洒在男孩栗子色的柔软发丝上,折射出斑驳又温柔的光点。




马嘉祺想,如果他快要死了,可以留下一样东西的话永远记在脑海里的话,那是他最想留住的一幕。




“你为什么不叫住我?!”李天泽的情绪激动起来,他用目光直直逼问着面前的男人,瞳孔剧烈颤动起来。




“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你难过。”马嘉祺承接上男孩的目光,眉眼里承载着苦痛的无可奈何。




“天泽,我清楚如果我那个时候出现会给你带来什么,我不想再让你因为我受到一点伤害。”




李天泽的眼睛猛地湿起来,所有积累起来的情绪全在这一刻爆发:“所以你就走掉了?所以你说放下就放下了?你考虑过那时的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好'吗?你知道我过得有多痛苦吗!”




“我没有放下,我没有!可我那个时候根本不配再回到你身边,我只会给你带来灾难,李天泽你不明白吗?!”马嘉祺也激动起来,抬起两只手颤抖的摩挲着男孩冰凉的脸颊,眼底猛地渗出泪来。




“我不明白,我怎么明白?!你不要再骗我了!”李天泽已经歇斯底里起来,他难以想象在他某一个下班的午后居然曾经离面前这个相去已久的人那么近过,他难以想象那个好不容易将两个人连接起来的瞬间就那样被男人放弃了,他难以想象,他无法接受,他就在那个再平常不过的瞬间,轻而易举的绕过了命运的转折。




马嘉祺死死将张牙舞爪的男孩扣进胸膛里,有些急切的发出声音:“天泽,我现在不要再骗你了,我没有忘记你,我想回到你身边,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保护你,好吗?”




李天泽听后冷笑一声,恶狠狠的从马嘉祺的怀里挣出来,眼泪糊了满脸,几乎破音的冲面前的男人吼道:“马嘉祺你做梦!我早就忘了你了,你就是我的噩梦,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记起你!”




“好,好……你忘了我了,”马嘉祺猛地拉开一步,点了点头,发狠似的和男孩对视着,“那你告诉我,这个是怎么回事?!”马嘉祺猛地将男孩的手臂举起,纤细的腕骨上陡然滑下的那条银色的手链,直勾勾映进两个人的眼底。




那条破旧的链子上的字母依旧清晰可见,时间静止了两秒,唯剩马嘉祺和李天泽两双相峙的眼睛。




李天泽被掀了底,骨子里那些叛逆和硬刺全部生长了出来,整个人都变得像只刺猬一样尖锐:“哈……这个破东西你还记得呢?马嘉祺你未免也太纯情了吧?好,那我今天就告诉你,我李天泽还真就不稀罕!”




李天泽说完,直接扯下手上那条手链,毫不留情的甩进了桥下的水里。




银色的链子轻飘飘的抛入了浩渺的水中,转眼就消失不见,徒留下一道道水波纹冲刷着。




马嘉祺觉得他的心仿佛也随着之沉了下去。




布拉格深秋的风凛冽的刮着,马嘉祺额前的头发被吹乱,扎进眼睛里,是锐意的痛。




马嘉祺听到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断裂开了。




……




“好……李天泽。”男人的眼底的神色忽然变得无尽悲凉。




他累了,他漂泊已经太久了,一颗心竟也经不起捶打了。而更令他感到心寒的是,李天泽就这样放弃了他们两个的所有羁绊。




——那些令他在某些时刻咬紧牙关,坚持下去的,连结在血肉与生命中的羁绊。




李天泽高高扬起下巴,死命咬住牙,做足了胜利者的姿态。他现在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毛发直竖的刺猬,带着些零落锋利的无痛无畏。




马嘉祺转身离开时的背影孤寂而溃散,可李天泽依旧竭力的保持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姿态,挺直了脊背,一动不动的立在那座桥上。




在男人转身的那一刻,李天泽忽然感到心底一种近乎快意的悲凉。




他知道,他做的足够绝了。




他知道,他们两个人,终于终于,完蛋了。










再回到酒店时,李天泽像个刚被从浸泡着的福尔马林里拽出来的行尸走肉一样麻木。




晦暗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六七个未接来电,有催稿的张薇打来的,有路宇打来的,还有两个宋亚轩打来的,李天泽面无表情的翻动着,忽然在通话记录的最下端,发现了一条让他有些错愕的未接显示。




“妈妈”。




电话接通时,李天泽下意识的清了清嗓子,好让那些落魄的浊意从喉咙里被清走。




“妈……。”李天泽低声唤了一句。




“儿子啊……”那头姚雪莹听到李天泽这一声唤,惊喜又有些局促的应道。




李天泽不知怎么,听了母亲这两个字,忽然很想哭。




“儿子啊,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李天泽吸了吸鼻子,不想让姚雪盈听出自己此刻的难堪。




自两年前姚雪盈从Moto被救出来后,李天泽和她多年以来的坚冰就已然断开。在李天泽看来,那些遥远的童年与少年时代尽管再布满伤痕,终究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错。命运将他们捆绑在一起,姚雪盈作为母亲只是没有尽责,而这并不代表她不爱自己的儿子。李天泽清楚这一点,也明白母亲这些年来的苦痛与颠簸。而姚雪盈更是对李天泽百般歉疚,尽管李天泽现在已肯叫她一声“妈”,但她明白他们母子之间始终隔着一道薄薄的屏障,那道屏障是李天泽自己本身就建立了起来的、几乎是一种本能的隔离,她打不破,于是便一直这样沤着。




“出什么事了吗?能……和妈妈说说?”姚雪盈的语气带着试探与小心翼翼的味道。




让李天泽听了觉得鼻酸。




再刚强的孩子到了母亲的怀里都会哭鼻子,他再骄傲又怎样。




“妈,你说,怎样原谅一个在你身边消失了很久的人呢。”李天泽的声音虚无缥缈,像挂在天空上的淡月。




那头的姚雪盈愣了一下。




“你是说……他吧。”




“妈你知道?”李天泽的声音有些错愕。




“我当然知道,小宋都和我说了。”姚雪盈叹息了一声,带着些无可奈何的味道。




“……”李天泽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姚雪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孩子啊,听妈一句劝,有些事不要妄想将它看得通透,更不要想把感情这个东西掰得一清二楚,既然放不下,就不要勉强自己放下,逞强只会害了你自己啊。”




李天泽的心尖隐隐酸涩。




母亲的这番话使他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的感受。他没有如释重负,他在难过。




"可是,妈……"李天泽的声音有些沙哑,"要怎样才能原谅一个欺骗了你的人呢?"




李天泽不是不明白母亲说的话,他只是难以接受被欺骗这件事给他带来的冲击。




他怕被欺骗,他怕马嘉祺不够爱他。




"天泽,你是不是觉得被欺骗很难以接受?"姚雪盈轻轻地问。




"……"李天泽闭上眼睛,呼吸很轻,没有回答。




"年轻时,我也这么觉得。可后来当我发现你爸根本就不爱我,甚至连骗都不愿意骗我时,我才察觉到事情的可悲。"姚雪盈静静地说。




"妈……"李天泽唤了一声母亲,心头一阵绞痛。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被划分为好和坏,再恢宏磅礴的大事都可以用正面和反面两个词语来定位,唯独有一件事不能,”母亲温柔的声音让李天泽觉得心底麻酥酥的。




"那就是爱里的欺骗。"




李天泽的心尖颤动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带着些颤抖:"可我们两个同生共死,经历了无数难以想象不能克服的磨难,他最终却还是把我一个人留下,欺骗我足足两年,这样的爱我怎么接受呢?"




"孩子啊……"姚雪盈叹息了一声,"如果现在重来一趟,不论我是否还会遇见你爸、是否还会遭受像第一次那样的不幸,我想我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隐瞒你、欺骗你的。"




李天泽一愣。




“为什么?”




那头顿了几秒,接着缓缓说道:"妈妈当初觉得很对不起你,是因为妈妈觉得妈妈没能保护好你,让你见了太多生活的冷暖心酸,经历了太多难以躲避的现实的明枪暗箭。你被迫成熟、被迫世故,被迫看清了很多本不应该你那个年龄的孩子该看清的东西,所以才那么容易受伤。"




"有的时候我就后悔,怎么就没能把你蒙进鼓里,让你少受一点伤害呢?"姚雪盈有些哽咽。




李天泽咬住嘴唇,狠狠遏制着眼睛里的泪水。




母亲的话让他又想起那些他不得不承受的灰暗的时光,他阴霾着双眼,在暴怒且失去理智的父母每一次的暴力中,被迫睁开双眼、支起耳朵,佝偻着腹背默默承受,那样痛、又那样绝望,让他难以逃脱。




"所以天泽啊,那个人选择在你们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以后,还是要隐瞒你,自己一个人独自过活,十有八九还是因为他了解你、爱护你,不愿意让你承受和他一样的痛苦啊。"最后,姚雪盈说。




李天泽听了这番话后浑身一振,不由得想起那两年他度过的时光。




他在"失去"了马嘉祺后变得沉默寡言,他消沉了一段时间、将自己和外界隔离开,不断的在内心推翻重建男人"已经离开他"这个事实,甚至还在这个过程中几次回到老宅寻找慰藉。可时间的力量很强大,日复一日过去后,他的内心变得平和起来,他不再像没遇到马嘉祺之前那样毛发竖立与人为敌,也不再敏感自我,相反则学会了如何融入人与人的浪潮中去。




甚至就在来到这里之前、甚至就在"活着的马嘉祺"没有出现在身边之前,他李天泽,已经开始有了想要忘却的念头了。




是的,在终于在“百般熬煎”以后,他想要忘了马嘉祺了。




——而他想要忘记马嘉祺,是不是也是一种对男人的不忠、不爱呢?




意识流漂到这里,李天泽简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立刻在心底为自己反驳:不,这不是不爱,他爱马嘉祺,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他不知道男人还活着,是时间将他打磨妥协了而已。这一切都是马嘉祺的错。




可马嘉祺呢?李天泽心底的另一个小人小声问。




马嘉祺没有妥协。




因为他时至今日见到李天泽时说的话仍是:“天泽,我没有忘记你。”




李天泽一下子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之中。




是的,马嘉祺没有忘记他,马嘉祺仅仅隐瞒了自己他还活着这件事,却独自一人咽下了许多他不曾见过的苦痛。




李天泽以为这两年只有他挣扎、只有他深陷在回忆里难以自拔,可他忘了感情是双向的,他有多难过多纠结,在世界另一端的那个人,也在深切经历着与他同样的痛楚。




更何况那个时候的马嘉祺孤身一人,肉体是让人心悸的满目疮痍,就那样独自一人漂泊在寒冷的异乡,如一只无人拯救的困兽,守护着心底那点对爱情的坚持,小心翼翼的维护着、不折不挠的想念着、一遍又一遍的拉扯着。




——甚至就连来偷偷看他一眼时,都踌躇畏缩到不敢要一个拥抱。




李天泽有些悲哀的明白了,马嘉祺不是不爱他。




——马嘉祺是太爱他了。




所以才不惜用“永远消失”这样残忍的字眼,决绝又果断的在他的世界里删除掉,只为留给他的生活一片安静。




“可是妈,”李天泽的声音有些沙哑,“要是那个人……已经放弃了呢。”




李天泽的脑海里满是男人在桥头转身离去时的背影。风吹起马嘉祺的头发,李天泽竟在男人的脚步里看出了几分蹒跚。




他应该很难过吧。李天泽在心里想。




也应该,很失望吧。




李天泽闭上眼睛。




“不会的,孩子。”姚雪盈用安慰的口吻对他说。




“要是那个人还爱你,他不会那么容易就放弃你的。”




李天泽的心底猛地一抽。他想起他对马嘉祺这些日子来无数次说过的:




“我们已经彻底没关系了。”




他只想逃避,是不是已经伤了那个人的心呢?




马嘉祺也很累了,或许他也不想再回来与自己纠缠了呢?李天泽有些凄凉的想。




就在此时,“咚咚”两声,李天泽的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那种掺杂着疑惑、畏惧、紧张的感觉袭上心头,让李天泽一下子崩紧了身子,屏住了呼吸。




敲门声刚开始只有两声,在李天泽没有响应以后又不屈不挠的响了起来。敲门的人很执着,好像见不到李天泽就不罢休一般。




李天泽紧了紧拳头,走下床去。




咔哒一声,门开了。




李天泽捂住了嘴巴。




“……天泽。”马嘉祺此刻站在他的面前,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我还以为你不想再见我了……”男人露出了一个有些缥缈的笑容,额头的湿发淋在眼前,嘴唇像是被冻得厉害了,发着不正常的紫色。




“你……你去哪儿了?”李天泽震惊地开口问,心底极速坠沉。




马嘉祺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缓慢而又吃力的抬起胳膊,将一个东西递到了李天泽眼前。




在看清那是什么以后,李天泽的眼睛瞬间一片模糊。




——马嘉祺那只布满了细小划痕伤口的手,紧紧攥着今天下午他亲手扔进江里的那条手链。




“我把它……我把它找回来了。”马嘉祺望着李天泽,气息还有些不匀地说。




李天泽说不出话来,只能死死盯着男人手里那条湿漉漉的链子,什么动作都做不出。




李天泽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在门口昏暗的灯光下,他觉得他好像看到了男人眼底的泪光。




“天泽,你可以不要我。”马嘉祺的声音微微颤抖。




……




“但是你不要丢掉它,好不好。”




李天泽的眼泪“啪嗒”掉下来,砸在脚背上惊天动地的痛。




因为他听到男人说、他听到一向刚硬不肯屈服的马嘉祺,哽咽着抬起通红的眼睛,用一种近乎祈求的语气对他说:




“天泽……不要忘记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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