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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桃bg慎入】人间无数10

jinglejingle:

看到有很多gn猜,解释一下。


分开的事是误会hh,我搞不来真渣。


久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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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水横街小区18幢往下走那间地下室,很多年少有人光顾了。


 


吊顶的灯曾经他们用的白光,如今在那之后不断转手迭代,再后来长时间闲置,大抵灯也坏了几次,被陶醉用旧抽屉里随手储备的黄光灯抵上,那地方后来挪出不少地方来放东西,时间久了作成个杂物间,除了陶醉偶尔来这里不管不顾地将自己砸在落灰的软垫上,再没有其他人有兴趣在这儿多呆几分钟。


 


墙上常能见剥落的墙漆,裂开的痕迹在昏暗的黄光下展露出暗色的边角,接近地面的部分满是灰黑色的刮擦痕迹,稍动一下,光下纷散的飞尘就肉眼可辨。


 


陶桃被人收在怀里,然后压到墙上去吻。


 


对方有双像是拿了刀的手,细白却有力,前臂到指尖像把烙红的扣锁,陶桃仿佛能感到那臂上生出的骨嵌进她的腰——他太用力了,像是在用钝刀镌刻原石,令人尝出一种愚勇般的痛来。


 


真是奇怪,她曾经见他,也常想时间待他格外宽厚,身形眉眼与十余年前变化无几,但人却又有千分万分的不同,成熟、积淀、城府,时间馈赠礼物,用经历将他雕琢出一番最善于在这世上生存的模样。


 


可那都像是与她眼前这人无关。


 


——这人有着轻微地,如血液奔涌般的颤抖着,执拗得像个一腔孤勇的少年人。


 


陶桃双臂曲起,抵在对方肩胛,手腕的饰物似乎勾住对方衣领,拉扯着,死死得缠在一起,勒她手腕上勒出红痕,她去扯那处,而后拇指关节擦着对方的脖颈喉结,那肌肤相触的地方似乎浮出一片滚烫的薄汗来。


 


她脑后也被人扣着,五指张开,织在她的长发里隔断她的后脑和墙体,指尖环到她的耳朵,抵在一起的唇齿逼她枕上他的手——除却这点温柔外,别的全是入侵、是同归于尽的杀伐。


 


她开始感到呼吸困难——又或是不过感到一种濒死的痛快,对方的鼻息落在她唇间,再被她带进身体里,那烫几乎灼伤她的胸腔,令她感到不可抵御地冲撞和撕扯。


 


刚彻头彻尾地心绪跌宕,她鼻腔还泛着磨人的酸,这酸蔓延到眼眶——陶桃有着一瞬间的,或许比一瞬间更长的思维停滞,她做这一行多年几乎养成了条件反射般的应变机制也很难在此时给予任何反馈。


 


他们拥抱、接吻,仿佛时光回溯,她眼前的天地是她第一次来到这处。


 


——她的幼弟还在里间,而她全然忘却这些,只知道痛得要命,那时汹涌的爱意像是能破开她的胸腔生长出来,而她在那情爱里不能自拔,眉目唇齿都被泪水浸润发软,想将一颗心都剥成一株玫瑰,由吻渡到她年轻的爱人唇间——


 


像是种狂颠的献礼。


 


而如今他这样吻她,他们在同一处呼吸交叠,如年轻时那样由吻刻入骨血,像每对少年爱侣,人间事都不入眼,抵死缠绵,身形都相嵌。


 


她不去想过对方这双好看薄唇十余年间怕吻过多少人,有多少你情我愿的肌肤相贴,这针锋相对的经年累月,又有多少次兵戎相见,连刀尖都抵上双方要害,恨不能双双死个痛快,那些琐碎积怨和她自己从难甘愿承认的、荆棘刺木般的意难平也全能视而不见。


 


真是好。


 


陶桃无可救药的意识到,她渴望的——无比、迫切、全无自尊的渴望——简亓这人是、并将


永远是她痛极的心尖血。


 


她那样痛苦过,于是像是在那一刻获得了诀别般的放纵欢愉。


 


她有再多不过的理由能够说服自己,而那之后又能像个落拓可鄙的成年人那样,苟且地选择不要求结果——她早就不保有十年前的堂吉诃德式的固执愚蠢,她学会情爱应该量化看待,见识过红男绿女的真假痴缠。


 


那不是很好吗?


 


 


 


 


不行的。


 


不行的。


 


陶桃全身仿佛血液凝固,睫毛震颤,喉咙喑哑,泛出些血腥气,她一支细颈也紧绷成一根弦,像是嗡响着,脆弱的如同强弩之末,随时都会断裂。


 


她这样摇摇欲坠,一颗心却沉到谷底,在空荡场地发出不衰的重重回响。


 


她能将自己的时间、婚姻、或者更多当做筹码与人交换——这是这世上做事的规则,她十余年来学会的东西太多,早就不是过去那个苦等在原地的女孩,这并非真正经历前在心中对物欲法则的不实构想,而是跟这眼前荒唐颠倒的世界妥协。


 


你在这个年纪,你知道世界烂透了,自己也烂透了,你像是从中心朽烂的苹果,你知道道德善恶不过是维系阶级稳定的谎话,你知道爱是荷尔蒙的生理冲动,你知道青春旧情是自我感动的滤镜,你明白即使是过去这爱大概也不过像萤虫爱火,被时光环境驱动本无什么浪漫动人可言,它远没那么值得她耿耿于怀。


 


可她没办法做到。


 


她没办法,没办法就这样浑浑噩噩,陷于这种酒后故地重游,心绪起伏后的情热,放任自己做个她应该做的现实人,只对一时需求负责。


 


真他妈可笑,陶桃想。


 


她不愿重蹈覆辙、她对对方毫无信任、他们通年积怨个性不合,本就该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死敌、她不愿令这本就够荒诞俗套的关系变得更难经营处理——她明白这些坚持的缘由全都是放屁。


 


她还爱的。


 


她挣开对方的手,用了气力,胸膛起伏,然后在那一瞬间陷入一种她在预料中的寒意——她痛恨她这时无可抵御的敏锐,他们躯体相接她无法可解,她无法忽略地感受到对方的颤抖。


 


在她挣开的那一刻,这颤抖令她生出一种难言的错觉——


 


她眼前这个人,缓慢地,一点一点,将拥抱她的双手放开,像撕裂腐蚀在一起皮囊——这令她都察觉出实感的疼痛——然后双手垂在她两边,眼睑微颤,像是种幼年期很长的兽类,展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易碎。


 


陶桃想起那个她的幻梦里,曾经在桌对面向她告白的年轻男孩,拉住她手时移开的眼神。


 


那是她最疼,最疼的部分了。


 


 


 


 


陶桃黑色礼裙蹭上灰白墙灰,她背过身去,用力闭了闭眼睛。


 


她脊背劲直,人又瘦的要命,低头时后颈处能隐约现出脊柱的骨节,优美又嶙峋,像下一刻就能在肩胛生出两翼。


 


她伸手像是去擦蹭上的墙灰,手还发颤,像是不太受控——


 


她知道这个待拆的地下室绝不是她的桃花源,一时情起也好,触景生情也罢,现实世界有自己运转的法则。


 


他们依旧是生意场上的对手,公司里最不对盘的两人,互相厌恶芥蒂甚至痛恨,各自部门的人都很少交流,他的艺人刚抢了她对接已久的角色,她也从他那处谋了一个综艺资源。


 


他刚结交的新欢甜蜜可人。


 


她也不过月余便将步入婚姻。


 


陶桃的指甲钩过礼裙,她想她甚至没那么在意从前的积怨了——甚至也很难谈得上恨,情爱事中只有欢愉是真的,分开时的事或许是误会或许不是,年少时的选择罢了——他们共事十年从来没人主动提起又或是解开介怀,在意这些并非在她这个年纪应有的选择。


 


成熟是个伪命题,究其本质大约是能带着不平活着,可她就算不加以践行也只能落个比如今更荒唐的下场。


 


刚才的吻到此为止了。


 


她知道,这道理她的旧情人比她清楚百倍。


 


在十年前,对方用了非常温柔方式教她,她也学得足够努力。


 


——就算她吻得落泪。


 


甘愿立刻死去。


 


 


 


 


陶桃恐怕自己此时妆面不整,裙上有灰与褶皱,长发也四散凌乱。


 


但她打算离开了。


 


我们的生活中有大多数事是没法归纳出个清晰条理的,他们做死敌,在旧地落泪接吻,她的所有动摇,全不过冗长繁杂的生活中一次意料外的世俗。


 


片刻的湿软心酸是人生无用的点缀,这幽怨痴缠再动人也不过烂俗芭乐。


 


他们都再清楚不过。


 


简亓是这世上所有人情游戏的天生赢家,他生来就有这天赋,赢便赢在绝无半点虚情假意,所有心尖战栗、所有执拗眼神都是真的。


 


收放自如、张弛有度。


 


与她不同。


 


她在这路上稚拙愚笨,天赋全无,不过战战兢兢,邯郸学步,至始至终也只能咬着牙挺直背脊,死都不去认一个输字。


 


原该是如此的,陶桃想。


 


但这疯癫世界像是硬要为她开个刻薄玩笑。


 


 


 


 


“和我在一起吧。”


 


简亓的声音清清淡淡地从背后传来,像在她胸腔处开个透风空洞。


 


他音色不沉,陶桃很早之前很爱听他说话,有种难寻的舒朗坦然,后来再很难听到,那舒朗坦然作成了种恰如其分,在与她那些唇枪舌剑的交锋中也有绵里藏针的时候,但并不多——因他们来往很少,谈话便更不多。


 


可他如今像是回到过去,又像是突然甘愿剥开光阴岁月为他覆上的软壳,那唇舌间留出的词句像不可思议得翻出柔软得致命要害,缓慢地、孤注一掷地抵住短兵相接的部分。


 


陶桃产生一种世界颠倒的谬误感,她感到一种惶惑,甚至于是恐慌,她指尖僵直,回过身来,这处安静得能听闻彼此的喘息,她却觉得那话并不真切。


 


她很难——很难将那当成一个切实的、存在的桥段,直到简亓去看她的眼,他脸上流露出一点倦怠,唇边还有着浅淡的,柔软的妥协。


 


他像是料到陶桃的怔然,并不意外地又说了一次。


 


“和我在一起吧,陶桃。”


 


他大概从原先要陪杨恬去那酒会,穿了衬衫西裤,衣服剪裁合身,显得身形修长,这身与他第一次带她来这里那身很像,他都从一场宴会离开,矜贵得像个出逃的浪漫王子。


 


沧海桑田,他怎可一点都不变。


 


陶桃见他嘴型张阖,流露出一刻的怔忪,她如同被猛然捏紧了心脏,胸腔里的酸涩经过喉管漫成舌尖的一道彻头彻尾的苦。


 


她不能、她不知如何反应,只知道立起尖刺,皱着眉看他——但她又如同陷入一种惧意,并不能真的去看他的脸——


 


“——你疯了?”


 


她看见简亓垂下眼睑,没去看她——既不显得癫狂,又不显得哀苦,他不加掩饰地流露出倦意,像个被择去外壳的软体动物,显得安静又缄默。


 


他兀自笑了笑,像是自嘲,然后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响声。


 


“嗯。”


 


陶桃语气有着难掩地颤抖,她不明白——她似乎永远也无法真正明白她眼前这人,她惶然又疑惑,甚至于生出一些无由恨意。


 


“我要结婚了。”她喉咙堵塞,像是话都说不真切。


 


“我知道。”他垂着眼睑,似乎笑了一下,很难察觉出他咽下什么苦痛。


 


“我不是单身了。”陶桃提高声调又再说了一次,上排齿刮过下唇,隐隐约约地发着麻。


 


“我知道。”


 


简亓像是平静下来,他说着这些,像说着什么平常事。


 


“你……”陶桃不能控制地提高声调,她想问她眼前这人到底清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又或是烂醉如泥神志不清,或是再有什么别他原因。


 


她耳边嗡响,如饮烈酒烧到脏器。


 


可她很难说出口,仿佛被钳住口舌,躯壳发僵。


 


“你赢了。”


 


简亓敛起笑,表情认真,眉峰的角度也显得柔顺,眼神静谧又单纯,像是怕自己说的不够清楚,又轻声重复了一遍。


 


“你赢了。”


 


他垂下头颅,露出一节后颈,像是有种隐秘的哀愁,又仿佛卸下甲胄,展露一种臣服与献祭。


 


“陶桃,你总是怕输。”


 


简亓从身上摸出一支烟来,动作生疏,费了些力气才给自己点上,放到嘴里尝了一口,却像是被呛到,克制地咳了两声。


 


陶桃知道他从不抽烟,他抱有极度自律克制的生活习惯,那源于他对自己生活有着足够的自信——他不必用成人世界的糖果获得片刻麻痹,他身上这支,或许是给共事客人所留,或是被不知情的他人赠与。


 


这是陶桃第一次见他抽烟。


 


简亓似乎并不很能适应这烟雾和气味,却并未放弃,反而继续全无闪避地尝着这气味,很艰难的强迫自己适应似的。


 


“我那时候小,总以为自己无坚不摧,没什么可怕,后来明白不过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横竖是个赢家,没输过罢了。”


 


简亓又咳了一下,他一双眼似乎被烟雾熏得泛起点红来,然后又笑。


 


“你无需放弃什么,不必失去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你想要以情侣自居我自然高兴,不想要也无妨,你也无需告诉我,你刚才的眼泪是情爱还是感怀。”他克制得像一株树,又少见的从光风霁月的脸上看出一些落拓与岑寂。


 


他说着这些,仿佛对这言辞间的荒谬妄诞再清楚不过,连自己也不从中抱有什么希冀似的——


 


却还是要说。


 


“如果你不想,”他很轻地笑了一下,额间又落下来一道发。


 


“你也不需爱我。”


 


他声音很低,似乎淹没唇齿之间,烟雾令他的形色有些不真切,影影绰绰地,仿佛很低很低。


 


又等了一阵,他抬头去看陶桃,眉眼温柔,陶桃如同从他身上见到十年前的爱人,清凌凌一支竹一湖水,面前是康庄坦途,承全天下的光明美好——


 


但又像是全然不同。


 


“陶桃。”


 


他笑了笑,像是有一些释然和洒脱的,将指缝中的烟放到一边去。


 


嗓音终于透出一些可寻的喑哑。


 


“我旧情未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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